玉冕易碎

【包罗】站住，那个送套套的小弟!（下）

  ——包子是艺术系的，这是罗辑在认识他几个月之后才知道的事。

 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，他把包子列为了怪人，所以能躲则躲，才不会去特别关注他。之后俩人成了朋友，他也没问过，甚至一直以为包子是体育生。直到某天他撞到包子一身灰扑扑的从学校地下室钻出来，他才在交谈中了解到，噢，原来你是搞雕塑的！

  包子还兴致很高地说要帮他雕一个全身像。

  “还是算了吧！”这么一雕搞得像我死了要作纪念一样罗辑皱着眉头吐槽道。

  “那我等你成名以后给你雕，那死后肯定派的上用场。努力成为大数学家吧小弟！”包子笑得灿烂。

   虽然有点让人无语，但罗辑眨了眨眼没有反驳。他倒是从来没想过成为数学家，只期望自己能靠这一技之长考个会计能过活就行，可是包子这么一说，好像真的给了他希望一样，倒是让这一条既定的道路生出了几丛绚烂的花。听上去真不错。

  Z大的军训被安排在大一的暑假。混熟了的同学嘻嘻哈哈地期待一段不用上课的时光，也有祈祷着来台风的，在寝室里玩上半个月才好。

  事实当然无法让他们如愿。

  七月的太阳晒得很。教官为了给同学们下马威，格外严苛，于是底下一片怨声载道。

  罗辑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，格外吃得了苦，笔直地站在太阳底下，也从来不说累。但是他体质其实并不好，瞧瞧那豆芽菜似的身板就知道了。

  教官也注意到了这个小豆丁，怕他站久了中暑，就让他站到阴凉一点的地方去。但是他为了表示自己和班级的同学同进退，硬是报告长官说自己不需要。就这么一直站到了中午，回到寝室时整张脸都被晒得发红。室友打趣儿说，你这么拼命干啥，又没什么好处。罗辑笑笑，不说什么。

  下午站队站了一阵子就让休息了。罗辑坐在那儿一口口灌矿泉水。远远地就听见包子的喊声，一声声小弟哎，跟喊魂似的，差点没呛死他。

  “你跑来干什么？”

  “看你啊。”

  “我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
  “你哪里都好看。”

  罗辑半天也没能有个回应，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该讲给小弟的。不过按包子的脑回路，说出什么话都是有可能的，他也就不再纠结，只是把自己手里的水递过去：“要喝水吗？”

  “哎哟你要想和我接吻就直说嘛，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小心思。”

  罗辑这下是真的无语了，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这包子还记得那茬呢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搞明白当初那真是误会。

  包子接过水灌了几口就没了，在树荫底下舒舒服服打了个饱嗝。

  罗辑有时候挺羡慕包子的，一根筋，很少在乎其他事情，从来都是开开心心的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。

  他这么一说之后包子却是大反对。

  “我也是有烦恼的好不好！”

  罗辑怀疑地看着他。

  “我每天都要参加跆拳道社的活动，还要帮别人看场子，很辛苦的好不好。”

  “诶诶？”他一直以为他只知道打游戏来着“你还给别人看场子？什么场子？”

  “就是……你知道总要人做台柱子的角色啦，一个帮会有个能镇住的，就不会有人找麻烦啦。我可是一把手哦！”包子一脸骄傲。

  “不是老大吗？”以包子这样的性格，应该很想做个老大，拥有许许多多小弟才是，像他不就莫名其妙当了这么久的“小弟”吗？

  “不是不是，我有老大的……他比我厉害多了！”而且……要做我也只做你的老大。包子嘴上不说心里嚷嚷着。

  罗辑惊诧地想，能让包子服气的，那……该是个可怕的肌肉男吧。

  然而很久以后，他才知道，包子的老大是艺术系的一位教授，挺好的一青年才俊，才不是什么黑帮老大。要说起来肯定没包子能打，但人家智商情商都高极了，从他可以驯服(?)包子这一点来说，是厉害。

 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，除了阅兵还有晚上的大合唱，每个班都上去表演节目。因为全校的班级太多，就分系进行这一项目。罗辑在自己班级唱完之后就偷偷溜了。

  说实话其实每次都是包子来找他，这次他想去看看包子了。

  艺术系的学生要么很有气质，要么就个性鲜明得让人过目不忘。尽管如此，包子还是显眼得很，他站在台上是最高的一个，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很惹眼。

  他往台下一扫很快就看到了罗辑，于是高兴地使眼色，旁边的男生一个劲扯他让他注意点，可是包子却一脸不耐地说：“你干嘛呀我小弟来看我了。”

  说着伴奏响起，包子很高兴地唱起了歌，调子跑到了天边，眼神却含情脉脉十分打动人。班里本来商量好出条件让包子别唱的，当时他虽然失望也还是答应了，现在一看到罗辑立马什么都忘了。那班长黑着一张脸知道这回没救了。

  然而最后评委点评时却特意点到说这个班很有个性，感情很真挚，还给他们口头颁发了个特等奖。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。

  包子高兴地窜下台一把搂住罗辑：“嘿嘿小弟你瞧我……”

  “厉害厉害。”罗辑抢话。

  之后包子就翘着二郎腿和他挤在一张凳子上还blabla和他瞎聊，只是因为过近的距离，俩人都觉出有点尴尬，一时沉默。

  罗辑缩在那儿呼吸有点不稳，想要拉开点距离，但是人太多而他又是坐在靠近窗台这一边，根本没有挪的地方。他借故要去上厕所，要从包子这边跨过去，可是没留神脚下，跌了一下，而这一下他就坐倒在了包子身上。这一坐就不得了了。

  他整个人跟个弹簧似的跳了起来，手忙脚乱地要逃。

  包子却是抓住了他的手，然后难得严肃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会场。

  罗辑和他不约而同地跑了起来，夏夜的风十分凉爽，却驱不散两人脸上的热度。他们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回荡在空旷的道路上，树叶的沙沙声模糊在昏暗的灯光里。

  他们似乎跑了很久，像是跑到了天涯海角。可是停下来一抬头，看到的却还是寝室楼里的灯。

  包子结结巴巴地说：“上次你给我的那个……我留作纪念了，没有用。”

  “啊？”

  “那个……套套……”

  罗辑诺诺地哦了一声。然后气急败坏地拍了包子一下。

  “都拆过了还掉地上了你说个屁！”

  俩人大眼瞪小眼。
 
  最后包子说：“那……就让我亲一下吧。”

  “啊？”

  话音未落罗辑就感觉眼前一黑。因为包子探过来时把他的眼镜摘了，所以当他缓过神来时只看到，模模糊糊的世界里，包子模模糊糊的笑。

  然后，他低了低头，不由自主也抿出了一个微笑。